魔术士奥芬的流浪之旅 新系列 第一卷 奇耶萨尔西玛大陆的终结。
作者:秋田祯信
插图:草河游也
【资料图】
翻译:UP主本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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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这是第几次了呢?」
在那个最近很少被使用的地下会议室里,君士坦斯一开口就说出了这句话。
当然,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题了。从她复杂的表情、语气、不耐烦地敲打桌子的手指,以及一起参加会议的人的表情,他们很快就知道了这次开会的目的。
奥芬瞥了一眼坐在君士坦斯旁边的萨鲁亚和梅晨。
看起来他们已经先听过这个话题了。他们的表情很认真。
「是关于杀手的传闻。」
君士坦斯告诉奥芬,奥芬点了点头。
「不是赏金猎人吗?」
「这不是同样的事吗?」
「嗯,也是吧。」
他仰望天花板。 也许他的认真程度不够。君士坦斯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了。
「是『桑克塔姆』。目标是你。」
当奥芬仍然沉默时,君士坦斯又加了一句显然的话。
「这半年来,虽然听过这个名字很多次,但最终——应该说是传出了谣言——在近郊传出了这个消息。」
「明白了。我会处理的。」
奥芬这样告诉君士坦斯,然后就想退出了。 虽然他本想就这样结束会议,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。 君士坦斯追上来,说了一句话。
「我们要加强警卫。」
他在出口前停了下来。 由于他的背对着君士坦斯,他庆幸地咬紧牙关,压制住了苦笑,然后恢复了表情。他转身,看到君士坦斯神情严肃地盯着他。
「加强?」
当他询问时,君士坦斯继续说道。
「增加人手,调整班次……」
「算了吧。」
「为什么?」
奥芬阻止她并抗议了一段时间。他需要想出有说服力的借口。
「如果她的目的是阻止开拓计划,那还好,但问题在于当它是针对我个人的时候。如果市民或者开拓团队中的任何一方受到伤害,我将无法找到借口。现在我们最需要保护的是士气。」
「然而,作为现实问题」
萨鲁亚插嘴了。
「即使你死了,计划也会失败。你应该想想你成为目标的原因。」
「在这个开拓计划中,我的名字不在任何地方。它应该是一个没有我的组织。」
「在开拓过程中,意外情况是不可避免的。」
萨鲁亚嘲讽地笑了笑,然后补充说。
「当然会有。」
「是啊。」
奥芬承认了。
但是,他转向君士坦斯并告诉他:
「我们不需要额外的警备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我一个人就能应对。」
「你怎么知道这件事?」
君士坦斯怀疑地问道。奥芬哀叹道。
「这种紧急情况下出现的人,肯定是个废物。」
「或者是底牌。」
萨鲁亚又多嘴了一句。奥芬瞥了一眼,但这位死亡教师正微笑着倾斜着椅子。由于最近会议一直很严肃,他可能感到有些沮丧。这是他穿衬衫出现的罕见场合。
无视他的存在,奥芬结束了讨论。
「反正出发只有四天了。」
当他们走出会议室,听到了从背后追来的脚步声。
可以从声音的节奏中大致猜测出来——像鸟一样笨拙的是君士坦斯,像肉食动物一样安静的是梅晨。
听到的声音既不是那一个也不是另一个。它像车轮一样精确地步伐,无法从声音中判断速度。
「我来护卫你吧?」
在萨鲁亚的声音中,奥芬低声嘀咕着没有回头。
「两个通缉犯一起?不错啊。趁着赏金猎人还在纠结该猎杀哪个人,我们出击吧。」
萨鲁亚一边挥动剑一边加速,并排与奥芬并肩而行。奥芬用余光瞥了一眼。
「领导人是个杀人犯的谣言可不想听到。」
「这是公开的事实。」
「赞助商可没有任何借口说他们不知道。」
他们在争论着的时候上了楼梯,走出了旅馆的大厅。 穿着便装的萨鲁亚会回房间去,而奥芬则打算出去。正当他打算随便点头告别时,萨鲁亚率先发言了。
「我从来没听过叫桑克塔姆的杀手。他们实在是见底了。」
「啊……」
奥芬半口咬住话,然后看着萨鲁亚像是要射击一样指着他。
「你不会这么认为吧?」
奥芬四处张望,虽然旅馆里有警卫,但他们并不在附近。他低声回答。
「我想只有我可以处理这件事。」
「那么,你会赶在出航之前处理完吗?」
「如果可以尽快处理,就能早点回来。」
「处理不及时的话?」
萨鲁亚的问题让奥芬凝视着虚空。 他相信没有别的话可说,于是回答。
「我不知道。你问这种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干嘛?」
说完这句话,他径直走出了旅馆。
◆◇◆◇◆
至今仍然梦见荒野。 不如说是做噩梦。因此,从睁开眼睛开始就习惯了盯着天花板发呆一段时间。
几周来徘徊于荒野的记忆,和眼前的现实,等待着其中之一摇曳褪色。 目前,后者总是获胜──幸运的话。
当纷争结束后,现实获胜是理所当然的。浪费时间。当然,
(虽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,但还是)
克丽奥抬起头来,阴郁地喃喃自语。 从关闭窗帘的窗户里透进了晨曦。可以根据光线的角度判断。实际上还不算太早,但也还没有到中午。这个时间。房间里没有钟表。
住户可能带走了它,或者入侵者偷走了它。
(虽然也无所谓)
克丽奥重复了一遍。在放置在床边篮子里的靠垫上,雷奇正躺着睡觉。确认了它的状态后,与之前一样,没有任何变化。
过去几天,除了日常的没有任何变化,也没有任何变化。 虽然不追随黑兽的脚步,但克丽奥仍然想躺在床上一会儿,受到诱惑──虽然没有困意,但是奇怪的倦怠感缠绕着四肢百骸。
但是下定决心起床后,整理了一下装束。当然,并没有睡衣可穿,只穿上了昨晚晾干的衣服。 房间里还剩下了一些家具,几乎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影响。
既然没有搬走家具,那么疏散可能是紧急情况。那么原来的居民一定是一个非常慌乱的人──这个地区离城市比较近,尚未受到任何战乱的威胁,应该不会感到任何危险。
他们听到了基姆拉克崩溃的消息,然后慌慌张张逃走了。
从穿越荒野而来才能真正感受到,骑士军几乎没有在基姆拉克东方布阵。
塔弗雷姆正在苦于战力不足,而骑士军也同样如此。尽管如此,阿邦拉马仍然紧闭城门,加强了防御,不知道是出于明白这一点还是无知。这都多亏了……
(在这种局面下真是无话可说)。
简直让人傻眼。
穿上衣服后才发现它还没干。或许再多睡一会儿会更好吧。克丽奥迟缓地下楼。
虽然到了厨房,但已确认家里没有剩余的食物。携带的食品也已用尽——如果想要准备早餐,只有做烤仙人掌了。
虽然并没有这个打算。这是因为除了感觉没有食欲之外,感觉自己像这个无主之家的临时主人。
爱德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什么也不做,只是静静地坐着。他要么在那里,要么在睡觉,要么干脆不在这里。尽管如此,他似乎并不感到无聊,也没有像找乐子那样的表现。
「早上好。」
克丽奥喃喃自语。虽然因为没办法而试着和他说话,但每次都会让我感到奇怪——我们已经一样生活在一起很长时间了,不像是恋人,是家人。
这种无反应的态度是因为爱德本身的性格,但对克丽奥来说,这更让她感到不安。
本来就脆弱的共生关系现在完全失去了意义。没有食物,穿过荒野已经不需要他的导航了,阿邦拉马就在眼前。
但两个人还留在这里,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任何进入城市的计划。接下来只有……
虽然有点不情愿,但克丽奥承认了。一旦提出分手,她与那个男人的关系就会变成瞄准目标的杀手和其障碍者。
从现实的角度考虑,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。 但是艾德不寻常地没有忽略她。即使如此,他也并没有显得很友善。他只是看向克丽奥,以毫无讨论余地的口吻说道:
「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。」
「啊?」
「我已经准备好了。」
看着克丽奥皱起眉头的怪异表情,艾德有些烦恼地补充说:
「那你可以不用来——就当我没说。」
「虽然不太好,但……」
克丽奥叹了口气。她想不出还能说什么,只能说出最不可能被接受的话。
「那是出于好意吗?」
他思考了一会儿。
「差不多吧。」
对艾德的镇定回答,克丽奥再次强调。
「为了避免误解,我还是问一下。好意指的是什么?」
「互利互惠。」
「……反义词是只为自己的利益而利用?」
「没错。」
克丽奥犹豫了一会儿,认为没有反驳的意义,于是换了个话题。
「你说的准备是指什么?」
「收集情报。」
「跟谁见面什么的……」
她话还没说完,就结巴了。 艾德摇了摇头,表示这不是他知道的。
「我知道你一直在尾随。所以我防止你知道我要去哪里。」
然后他从怀里拿出几封信,放在桌子上。 看着他想表达的意思,克丽奥拿起信。每张纸片上都有泥土和草的污渍——他们可能将其放在某个秘密场所并进行交换。 克丽奥读了最上面的文件。
「大陆外开发计划。」
在大陆上,有一些谣言。这些谣言已经传遍了难民中,而难民们在大陆上四处流浪,所以谣言传播得也很快。
有传言说,半年前就已经有第一批难民离开了。不像那些流传着玄妙的传说一样,我一直认为这些传言非常可信。
但是,现在看到这些文件时,我感觉好像被我在梦中见过的怪物拍了肩膀,让我惊恐不已。
「这种事情可能吗?」
这不是一个问题,只是一句出自口中的话。但是,艾德给出了回答。
「不可能。」
听到他的话,克丽奥扬起了头。在他的目光前,艾德的表情只是一再重复自明的理论。
「会失败。」
「为什么?」
「因为失败的可能性最高。」
他耸了耸肩,继续说道。
「城市已经为此计划关闭了大门。虽然这是公开的秘密,但我早就知道这样的行动存在。这个计划是由一些资本家领导的,但实际上,这是基利朗谢洛领导的。」
「…………」
克丽奥默默地沉默着,然后再次说道。
「贵族联盟也是想杀掉他的原因之一——虽然这不是他们的最高优先事项。但失败是肯定的。」
「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?」
「虽然可以有一些猜测,但最重要的是他想保护自己的安全。」
「是吗。」
她口气有些讽刺。不管怎样,无论是在这个场合好还是坏,解释得好或不好,都没有意义。
突然,克丽奥发现了矛盾,并问道。
「你之前收集情报时让我一无所知,这不是要抛弃我吗?那么为什么现在又改变了想法呢?」
她拍打着手上的信件。
艾德很快地回答道。
「出于善意。」
在他试图回想他是如何解释它的时候,他自己改正了自己的话。
「基利朗谢洛可能已经预料到我的到来。他可能已经设置了预防措施。所以──」
因此,这意味着增加人数并欺骗。
原来如此,是出于善意吗?──克丽奥在内心里喃喃自语着,同时感到不安。
「也许他也预料到我会来」
(哎?)
说出来后,他感到害怕。虽然这只是一时冲动,但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,突然感到心痛──不是具体的痛苦,只是他意识到他在自己的脚下设下了陷阱。
(如果他预料到了呢?)
他会怎么做呢?他会设置防线吗?还是为了防止干扰而把她赶走?
「即使那样──」
艾德的表情让人非常愤怒。毫无感情地,他轻声说道。
「没有额外的伤害」
当然,这意味着立刻离开。他整理好行李,离开了被遗弃的房子,没有回头看一眼,直奔城市。当克丽奥认为他又开始了沉默的旅程时,艾德突然开口了。
「问题是,计划的执行日期比我预计的早了」
他本来就走得很快,但现在显然是在赶时间──克丽奥问道。
「什么时候?」
「四天后」
「四天......」
她哑口无言。即使想象地图,距离也很难估计,但至少可以想象到没有时间了。
「到城市......」
「大约需要一整天吧」
「可以立即开始吗?」
「即使一切都安排妥当,也需要一天时间吧」
尽管他淡然回答,但克丽奥还是有些发脾气,然后尖声说道。
「你预计多少时间?」
「我以为这永远不可能发生」
「…………」
然后,他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,重新开始了无言的旅程。傍晚的时候,他在路上与一个农夫擦肩而过,两人都只是简单地打了几句招呼。
农夫递给了他一个包裹,这是用旧皮革包裹的一个不太大的东西。他当场打开了包裹,把其中一半的内容交给了克丽奥。
(信)
封蜡已被打开。虽然收件人的名字看起来像是贵族的名字,但他不认识。这个人名叫赛菲莎·艾因兹·汉伯特。发件人是本·埃文斯律师事务所。
他看了里面的内容。王都的贵族赛菲莎·艾因兹·汉伯特在这次战争中失去了财产,陷入破产边缘,而城市中的一家工厂成为了她唯一剩下的资产。问题是,由于城市的门已经关闭,这家工厂已经被实际查封了。
如果他们能够申请所有权并在城市中主张自己的权利,那么他们有可能从银行获得贷款。他们讨论了一些细节。
「我们可以进入城市吗?」
她有些怀疑地问道,但艾德立刻摇了摇头。
「不行,那是不可能的。所以我们要非法侵入。这只是在万一我们被抓住了,我们需要一个保险。虽然我们不可能从拘留所中逃脱,但我们不想浪费时间被审问。」
「这不是骗小孩吗?」
「这封信本身是真的。如果我们联系本·埃文斯事务所的,他们可以证实这一点。」
克丽奥眨了眨眼睛。
「那这个赛菲莎……呃,艾因兹·汉伯特?她一定很困难吧。」
「真正的赛菲莎半年前就已经去世了。但城市中的人并不知道这个消息,而我是她的护卫。」
剩下的包裹里装的也都是文件,其中包括工厂的所有权文件等等。但这些文件都是伪造的。
手持信件的同时,克丽奥小声说道:
「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?」
她说完后,意识到这个话题对她现在的谈话对象来说并不合适,但她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谈话了。尽管艾德似乎并不太感兴趣,克丽奥还是继续说下去了:
「我是那个人的朋友,告诉门卫让我见一面会更方便吧。」
「我也考虑过这个办法。」
艾德的回答让克丽奥感到意外。当她皱起眉头时,他重复了一遍:
「如果说‘决一死战,不要逃避’,那家伙或许会来。」
那么很可能,不去这么做的原因与自己相似吧。 克丽奥在心中嘀咕着这样的事情,把信件放进行李里。
如果不是在荒野上,而是在街道上,整夜旅行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。她一直走着,一天后终于看到了预定的城市:阿邦拉马。
(感觉怪怪的……)
抬头看着城市的阴影,她想起了过去的事。当她从同样的地方仰望阴影时,身边有不同的人。其中也包括现在的同伴的妻子。她当时是在为了复仇而追寻已经失踪的丈夫。
现在,那个男人就在这里,同样渴望复仇。他的目标当时就在克丽奥身边。 就像轮流更换角色的戏剧一样。剧目没有变化。她的角色也没有。
不对……剧目已经完全变了,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吗?
阿邦拉马市被坚固的城墙包围着。城里的灯光闪烁,而城外则显得寂静无声。 克丽奥望着不算很高的天空。天快亮了。
当然,她感到非常疲劳。然而,当她抬头看到城墙时,就连饥饿也被遗忘了。
(那边就是了)
她抚摸着头顶的雷奇,然后看向艾德。
「那么,我们接下来怎么办?」
他回答道:
「港口旁边没有城墙。」
如果要问为什么,那是因为没有必要。从理性上考虑,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。不是通过跨越小路或者游泳一泳就可以到达的地方。
即使看到了停泊在离市区几公里的海岸岩石上的手摇船,克丽奥觉得也不会感到惊讶了。虽然太阳还没有落山,但它已经接近水平线了。
「在夜里从港口进入城市。」
艾德说着计划,同时将绳子系在船上,从藏身之处拉出船。 克丽奥一边帮忙一边问道:
「港口有看守吧?」
「当然有。在出航前,准备工作会持续整夜。」
桨手们轮流换岗。大概每三十分钟换一次,但具体时间不得而知。在黑暗的海面上,他们依靠远处港口的灯光划行。
像行走时一样,他们几乎没有什么真正的对话。 幸运的是,月光并不是很明亮,但港口灯光却相当大。可能有很多人在那里工作。
从远处的海上看,那喧嚣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小,但灯光的晃动仍然让人想起人们的动作。 巨大的船的阴影似乎覆盖了港口的大部分。
实际上,船并不会那么大——因为它投下的阴影,实际大小看起来是数倍。从漂浮在波浪中的小船上,克丽奥凝视着。这不是普通的船。这是离开奇耶萨尔西玛大陆的船。
(会有多少人乘坐呢?)
具体数字可能在艾德获得的文件中的某个地方写着。
或者也许没有。毕竟这只是原本数千页计划书的简要概述,而且也不是他特别需要的信息。
随着接近,影子的形状也变得更加清晰,船的大小似乎更远了。划船的是艾德,他小心翼翼地绕着船缓慢地划着船桨以避免光线。
多亏如此,她可以看到工作的情况。
克丽奥特别地仰望着船,但她注意到甲板上放下了梯子,有人爬到了船身旁边的脚手架上。
她以为这是一个警卫,但似乎不是。他们正在工作,面对船体,背对大海。克丽奥专注地盯着,看清那个男人在干什么。
(......他在改写船名吗?)
他似乎在重新涂漆。虽然这不是一艘新船,但他现在才开始这样做,这让她感到奇怪。但是他确实在这样做。
在海浪声中,可以听到工人们的呼喊和歌声,声音越来越近了。
「低下头。」
根据艾德的耳语,克丽奥缩回了脸。但他似乎还不满意。
「戴上这块布,你的头发太显眼了。」
克丽奥沉默不语,照他说的做了。
走进船的阴影,向着码头的阴影前进。
现在并不是很远了。如果游泳的话,应该也能到达。
她俯身在黑暗中沉思着。
(该怎么办……?)
她必须行动起来了。
她已经到了阿邦拉马了。
她已经成功突破了封锁。
从布后面,她看着艾德——虽然他没有表情,但他肯定在想着什么。
毫无疑问,他正在测量时机。他准备好了假文件,似乎想让她陪他一段时间,但她从来没有打算完全相信他。
克丽奥很可能在这个时候背叛——不,应该知道她必须背叛。
尽管到现在她一直利用他,但她不能带他到那个人那里。她必须尽快排除他。
她必须下定决心。
从现在开始,她只能与艾德对抗。
但与这个男人对抗——如果不赢,她只有死路一条。
在摇晃的海浪上,只有狭窄的脚手架。艾德划动着划艇,双手被占据,无法立即行动。如果在这里制造骚动,克丽奥可能(如果运气好的话)能够达成目标而不被驱逐,但艾德无法这样做。
港口肯定有监视员、警察或保安队,情况非常不利,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站在这个男人面前。
如果艾德已经预见到了他的背叛,他可能会有一些应对措施,但也许没有──或许有──但是这种想法让人背脊凉了。
(该怎么办呢?)
一遍又一遍地自问着。数次之后,他做出了决定。
砰。 伴随着沉闷的声音,小艇受到轻微的撞击。就像从梦中醒来一样,克丽奥抬起头来看。
看见船头撞在了岸上,停了下来。 什么也看不见,一片漆黑。甚至闪闪发光的海面也远在眼前,好像否定了这里与水有任何联系的事实。
艾德默默地示意着,上岸。 克丽奥拿起行李,四处张望。
这里像是码头的阴暗处,就像垃圾场一样。垃圾堆上的气体在跳跃,发出咔咔声。味道也很糟糕──但由于这个原因,也许没有人愿意靠近。
找到线索,爬上了小艇。虽然脚下的脚手架很糟糕,但看起来还是能够攀登的。为了避免它在某些时刻掉下来,雷奇还躺在背包里,仍然安静无声。在背后意识到艾德的存在,他先上了岸。
现在应该怎么办──会不会有更好的机会呢?每分每秒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。 最终,他越过了垃圾堆,脚尖踏在了石头路面上。 与此同时,他被从背后抓住了肩膀。
(糟了!)
我被对手占据了先手。恐怕下一瞬间我就会被杀掉,然后被扔进大海里。旅程在这里结束了。尽管还没有真正开始…… 不过,如果我不小心尖叫出来,情况可能就真的会这样。当克丽奥凝固了身体时,我听到了艾德低声的耳语。
「这边。」
他指着与克丽奥打算走的相反的方向,似乎是要去城市里。虽然不太了解城市的地理。
前进。自然而然地,克丽奥跟在艾德后面,并互相交换了位置。 他自然而然地融入了黑暗中。即使如此,我也没有失去他。
深夜已经过去了,很快就到了黎明时刻。城市里人很少。但是由于人们涌向港口,也不是完全没有人。其中一些人穿着警察或警卫队的制服。
这是一个藏身之处吗?艾德的脚步毫不犹豫。
(那我呢?)
我的心中涌起一种不安,但又不完全是不安。 我一边观察着他的背影,一边警惕周围,有些神经过敏。思维变得焦躁,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。
(如果要采取行动,我应该早就开始了。)
越想越觉得不踏实。虽然有些勉强,但克丽奥还是同意了──错过了时机。 就在那时。
「喂,等一下。」
声音从背后传来,开始时并未意识到。瞬间,虽然想要忽略但由于艾德停了下来,克丽奥也不得不跟着停下。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有两层意思──一是针对那声音询问的人,艾德会如何应对,以及能否阻止它。
克丽奥缓慢地转过身,看向声音的主人。虽然没有奔跑,但比走路快地朝他们走近。两个人,穿着制服,应该是城市警察。 其中一个举起手,示意他们停下。尽管克丽奥已经停下了,但这似乎是为了再次强调。虽然两人并没有摸着警棍,但也不算是特别友好的态度。
「这么晚了,去哪里?那边是旧城区。」
(旧城区?)
虽然一时想要搪塞,但克丽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警察的口气表明他们不能靠近旧城区,但不知道为什么。
另一个警察注意到他在盯着自己看。尽管剑等武器都用布裹着,但他提着很大的包,不像是外出散步的打扮。虽然在那所空房子里稍微收拾了一下,但并不明显地穿着旅行的打扮──由于城市已经封锁了近一年,没有旅游者之类的人。
(糟糕……)
没有掩饰自己的动摇。尤其让他不安的是,艾德一直保持沉默。如果他没有准备掩饰,那么他可能会采取行动。
深夜,不管在哪里都不奇怪,两个人,一个是年轻女子,一个是喝酒打牌的男子,和警察碰面并不愉快,也不是一个有效的交流方式,可以赶紧离开。什么样的借口是合理的── 「哈!」
克丽奥在寻找一个能够把所有事情都圆满解决的词汇后,向着警察大声喊道:
「别盯着我们看,我知道你们在看什么!」
挥了一下手臂,好像是想摆脱警察的目光。两个人的脸上显现出了满意或者怀疑的表情——克丽奥装作瞪着他们,观察着自己的言行是否是他们期望的答案,这将决定他的说服力。
他继续说道:
「但是今天的收获已经没了,你们被自己的同伴抢先了……」
最终,当他看到警察们咧嘴笑时,他心中松了一口气。继续说:
「所以,我白白辛苦了一整晚,结果还是没赚到钱。真是倒霉。」
「呸!」
克丽奥吐了口唾沫在警察脚下——但并没有弄脏他的鞋子,因为他知道这样会惹恼他们。那个先前发话的警察高声笑着嘲笑道:
「那么,我们要不要变成你们的客人呢?毕竟你们需要挣钱嘛。」
「别开玩笑了!这样可不行。」
克丽奥回过身去,大步走开,直到足够远才回头确认。他没有注意到,艾德默默地跟在他身后。
克丽奥绕过街角,然后放松了警惕,艾德趁机说道:
「这个借口比冒充资本家更高明呢。」
克丽奥嘴角扬起,回了一句:
「你在开玩笑吧。如果他们一直跟着我们,那该怎么办啊?」
她斜眼看了一眼艾德,问道:
「你知道我们可以藏身的地方吗?」
「我已经安排好了。」
艾德回答得很自然。克丽奥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干脆,于是问道:
「怎么做到的?」
虽然他并不指望艾德能回答这个问题。但艾德却意外地轻声说道:
「这个城市也有反对开发项目的人。」
克丽奥苦笑了一下,表示理解。没有什么更多的话可说,他站了起来。他们的藏
身之处是一间旧公寓的一间房间。
据说这里没有其他居民。墙上爬满了常春藤,建筑物已经很脏、很破旧。走上二楼,虽然很脏,但结构还是很牢固的,楼梯也没有坍塌。
「如果你住在这样的废弃房屋里,反而会引起谣言吧?」
当克丽奥站在最好的,虽然差别不大的房间门口询问时,艾德静静地否定了。他甚至没有摇头。
「只是休息几个小时,等到晚上。」
「今晚要工作吗?」
艾德没有回答,这个原因连克丽奥也明白了。因为根本不需要回答。
谈话陷入了沉默,克丽奥把行李放在房间里。他打开行李箱,看到了雷奇的脸,它还在睡觉。他铺好垫子和毛毯,让雷奇躺在上面。
房间里什么都没有。比起郊区的空房子,这里似乎没什么人出入,到处都是垃圾。
虽然天快亮了,但房子坐落在树林里,阳光不太好。即使如此,天空也开始变亮了。
克丽奥几次抚摸雷奇的背,这是一年多来反复进行的动作。雷奇从未睁开过眼睛,原因不知道。
也许没有原因,也许是这样的——他想起了艾德的话,说它应该已经灭绝了,于是克丽奥叹了口气。也许它不会醒来才是正确的。否则,能对谁说呢?
(从现在开始,我也要做同样的事情。)
是一样的事情吗?还是相反的事情?
克丽奥站起来,从行李里拿出剑。他从鞘子里拔出剑来。他并没有急着行动。突然袭击是没有用的。
当他转身并指向前方时,艾德站在房间入口处。他并没有做什么,只是看着这边站着。
克丽奥把目光锁定在他的眼睛里,说道:
「从这里开始,我会和你敌对。」
「那你应该在警察来之前就这么做了。」
艾德毫不惊讶地回答道。他并没有看着剑,而是看向克丽奥的眼睛。
克丽奥摇了摇头,同时没有移开目光。
「如果你事先告诉我,我就会这么做的。」
「那么,你是因为突然背叛我而感到内疚吗?」
「是的。」
「为什么?」
「那只是我的自由罢了。」
克丽奥有些随意地说着,艾德则略微点头示意。
「嗯,确实。」
然后,他也用同样随意的语气补充道:
「不过,我并不会为了杀死你而感到内疚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这是无可避免的——与他人敌对就是这样的。重要的是考虑是否应该这样做,以及是否真的要这样做。
(如果我不能与他敌对……)
即使与那个人相遇,也什么也说不出口。
如果什么也说不出口,就什么也无法开始。
如果什么也无法开始,就无法前进——而这个男人,似乎就是必须克服的对手,
几乎是无法逾越的难关。艾德·桑克塔姆就是那些无法前进的人的代表。
克丽奥试图开口,但最终只是吐了一口气,没有说出任何话。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话要说了。气氛的变化已经毋庸置疑。
艾德的姿态没有改变。这和自己也一样,但现在已经踏上了无法后退的道路。
即使采取了正确的策略也无法胜利。
为了应对这种情况,蕾蒂鑫教给她一个特殊的计谋。
当迷茫不解的时候,她会意识到它。克丽奥立即付诸实践。
伴随着气势,她向前跨步——故意丢掉了剑。在剑落地之前,她用右脚踢起了剑柄。
剑先以向上刺击的方式瞄准下巴。只要瞄准准确,防御就很难,只能通过身体向左右或后方躲避。
如果没有命中,剑还可以再次踢起并抓住剑柄进行追击......
当克丽奥抓住剑柄时,艾德的身影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。
(……?!)
全身都在颤抖着战斗。这是一个狭小的室内。无论反应有多快,逃脱的范围是有限的。 但艾德却不在这里。
(不行啊……)
黑色的东西覆盖了视线。 很奇怪,很快就明白这是艾德的拳头。 下一瞬间,比拳头的影子更黑、更暗、更大的黑暗笼罩了一切。
◆◇◆◇◆
离开夜路,进入一片空地。虽然称之为空地,但实际上是废墟堆积场,视野不佳。
即使在旧市街区这个恢复较慢的地区,也感觉不到人的存在。尽管在夜晚,漫步于旧市街的人并不多,但这里离难民居住区更远,更加冷清。
为了明天的出发,港口应该会连续不断地进行繁忙的作业。难民们也会忙乱不堪吧。现在这些安排已经不是他自己的工作了。奥芬仰起头从瓦砾间望着星空,将手放在腰上,深呼吸。
「从这里望上去,这可能是最后一片天空了。」
他嘀咕道,这不只是自言自语。
从背后的阴影处,传来一个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身影。
他对那个人说:
「你觉得我是因为今晚就要死,所以这是最后一片天空吗?」
「不知道。但是,即使是这样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吧。」
奥芬苦笑着,转过身去。
(嗯,这个人是……谁呢?)
也许可以称之为曾经的同学吧。
贵族联盟的杀手已经把枪口对准了他,扣动了四次扳机。
每发子弹打响时,他都往侧面移动一步。他并不需要急着躲避,也不需要踏出第五步。枪支是否耗尽呢?杀手将枪扔在了地上。
他是否还带着其他武器呢?奥芬停下了,但杀手却是空手,没有握拳,只是用手指指向他。他眯起了眼睛。他很快意识到他在构建魔术的形态,尽管那种构造完全毫无意义。
杀手放弃了,放下了手臂。他喃喃自语着:
「自从那一天以来,我失去了魔术。」
「是吗?」
「那是因为你夺走了它。」
「不,那并不是因为我。」
奥芬说着话的同时,杀手向前冲了出去。 他的速度丝毫不逊色于以往──虽然他已失去了魔术,也可能身体状况并不完美,但他的杀人技能却完全没有变化,这真是讽刺。
他直冲而来,却向右偏了一下。从他的姿势上看,他很可能在最后一步时进入了左侧的盲区。不与对方的假动作作对抗,奥芬停止了用眼睛追踪敌人的动态。即使闭上眼睛,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变。
他只是微微扭动身体,最小限度地移开了。 从看不见的位置向他打来的拳头被他用左手接下了。稍微迟了一点的手指瞄准他的耳朵,但他躲开了。
如果他的姿势不稳,就会被连续放出的踢腿击倒,但奥芬用脚掌接住了踢腿的攻击,并逆向推了回去。
他通过感应而非觉察到敌人的动作有些迟滞。 他立即转向反击。他用一瞬间的震动把自己发射到空中,然后用反弹的力量向敌人的身体中心直冲──他的拳头末端切空了。 然而,敌人不在预料之中。
「是第二个动作还是第三个动作呢……我看错了。」
尽管他打算无视这个,但他仍然上了对方的假,而杀手已经向后飞退,静静地注视着他。 奥芬在调整自己的姿势,但没有像对方那样注视着他。他的左眼没睁开。疼痛并不严重,但他的眼皮却无法动弹。
当他用手触碰时,针正好扎在了眼球旁边。针很容易拔出,但眼睛却无法睁开。
「这是含着的毒针吗?」
最后是吹入口中的吧。虽然不是剧毒,但眼皮却无法动弹。用魔术恢复应该不难,但如果是特殊的毒就不好说了。
视野变窄,杀手再次出手了。这一次是真正的正面攻击。他用大幅度的动作挥舞拳头向前砸来。
是向右还是向左或者向后──本能选择了前进。在击打点上移动身体,依次绕过拳头、肘部、肩膀和敌人的身体。就在即将交错的瞬间出手,但被闪开了。
反而,左肘麻木了起来。
嘴里嘟哝着,奥芬把手收回去──虽然只有一瞬间,但关节被拧了。虽然没有受到太多伤害,但几秒钟内还是无法移动。
敌人的意图已经显而易见。他们认为在致命一击的对决中,对方也可能与自己同归于尽,所以准备从末梢开始逐渐削弱对方的功能。
赚得的那几秒钟,敌人肯定不会放过。在交错的瞬间,他们迅速转身发动了追击。左眼被封住,左臂麻痹了。这并不是偶然。他们肯定从一开始就瞄准了这个计划。
他勉力挡住了对腰部要害的一击,然后用上臂故意接住了对头部的头槌。
但真正的攻击并不在那里。左脚踝传来像爆炸一样的冲击。实际上,如果踩上炸弹,就会有这种感觉──但威力来自于上方的冲击。他的脚被踩了进去。
这一次他不仅仅是舌打,而是滚着躲避。他心中不禁担心能否重新站起来,但看到自己仍能恢复体位,就松了一口气。威力虽然很大,但没有到致命的地步。
总之,受伤是不可避免的。左臂正在恢复,但代价是失去了腿部的自由。
为了防备对方的致命攻击,奥芬保持着半蹲姿势,随时准备战斗——但是,杀
手却没有动弹。他从几步之外俯视着奥芬,大声说道:
「那个时候……」
他因为简单的愤怒而颤抖着声音,
「如果我去做的话,我就赢了!我将成为超人,拯救这个世界。」
「所以,在那个场合,没有一个人让我们战斗。」
奥芬说道,但他只是一笑置之。
「这不过是罗特夏的短视背叛罢了。」
「你感到懊恼了吗?」
「什么?」
奥芬对着呻吟的男人低声说道:
「被最不想被阻止的人阻止了。」
杀手的怒吼声如同魔术攻击一般——奥芬用一只脚站起来,跳向后方。幸运的是,他没有摔倒,他保持住了脚步,并没有受到敌人的追击。他们保持着距离对峙着。
「那个时候……」
奥芬说出这句话后,意识到这只是对方的重复,但他并没有改口。
「阿扎利告诉我选择其中一个。」
「继续作为超人战斗,还是逃跑。你——」
「不,不是这样。是作为超人逃跑,还是继续战斗。」
「这是诡辩。」
「你认为呢,‘桑克塔姆’?」
这就是分别了。
「这就是,你杀我之前的名字。桑克塔姆。」
不仅仅是和这个男人的别离。还有更多的人的别离。奥芬慢慢地说出这句话。刻在心里。这是在这最后的夜晚留下的话。
「可能只有我才这样想,但在那个时候,我肯定是赢的。如果在那个时候,我肯定会杀了你。」
桑克塔姆张开双臂,向奥芬扑来。奥芬没有掉以轻心,他对杀手的动作没有任何破绽。这是一种深入骨髓、不需要控制和计算的完美杀人技巧。
奥芬将体重放在了安全的右脚上,并摆出姿势等待着敌人的攻击。他的左手伸出前方,右肩向后倾斜。
他并不是仅仅将左手伸出来,而是想要牵制住冲向他的桑克塔姆的身体。然而,他的手指还没有接触到敌人,他的手臂就已经被打开了。桑克塔姆的动作比他的预料还要快。
然而,奥芬从一开始就没有预测——这并不重要。他只在思考一件事。现在,敌人就在他的手臂内侧。
他要负起自己身高的责任。不是在无法触及的地方发怒,而是负责自己能够触及的地方。只有这样。
他没有看着,但他感觉到桑克塔姆的兴奋。敌人相信自己将会获胜。他试图在最致命的部位,用最快的速度突刺。
(我能无视多少?)
冷酷的心态下,奥芬喃喃自语。任何一丝犹豫都将致命。 他无视那致命的一击将要到来的感觉,只专注于自己的行动。
他想知道桑克塔姆瞄准的是哪个部位。他想知道那将带来多大的痛苦,多大的冲击。他还能坚持几秒钟,他将会在几秒钟之后死去。 他忘记了一切,只想将右拳放在桑克塔姆的身体上。
他瞄准了心脏。 他用毫不留情的杀人打法,猛烈地攻击着。
与此同时,他自己也被击飞了。 很可能,他们做了完全相同的事情——拍打心脏。奥芬在地上翻滚,感受着身体内肆虐的冲击力。热烈的感觉。他的视野不停地闪烁着黑白,他甚至无法呼吸,更别说屏住呼吸了。
即使他的意识渐渐模糊,他也无法逃离地面。奥芬终于吸了一口气,让空气进入他的肺部。
瞬间,我后悔了。意识恢复时,我意识到仍然感受到剧痛。即便如此,我屏住呼吸,吐出口水,咒骂着站起身来。我的脚和手都无法稳定地支撑着身体。但是,我终于顶住了重力,抬起了头。
看到桑克塔姆倒在地上。他睁大眼睛,仍在苦苦挣扎。我站起身来,把无法动弹的杀手扔到了一边。我用附近的废墟支撑身体,避免跌倒。
我压制着头晕目眩,低声嘀咕着:
「即使是怎么自信的一击,相互攻击也不会有明确的胜负。但是,你应该不能动一段时间了。一天或两天吧,随你便。」
「应该是同时……的。」
桑克塔姆夹杂着急促的呼吸声,断断续续地说着话。
「你为什么……」
「你在问我为什么只有我能动吗?你应该很满足吧。但我必须走了。」
我品尝着口中的苦味——是肾上腺素,还是其他的东西——我摇了摇头。
「只是那么一点点事。真的,科尔贡……」
然后我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。
◆◇◆◇◆
「完全──完全──绝对不行了!」
她用力挣扎着被严密绑起来的手脚,呻吟着,喘息着。
虽然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,但克丽奥还在坚持着。因为筋疲力尽,她一度睡过去了──至少是这样想的──所以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感觉,但外面的窗户是明亮的。
从太阳的高度来看,可能是上午。 问题是,是第几天的上午呢?根据自己的虚弱程度来推测,克丽奥认为还不到一天的时间,希望如此──如果时间已经过去了就糟糕了,如果船已经启航了。
「船什么时候出发?」
她大声喊叫,但知道废弃的房子里没有人。尽管呼喊着寻求帮助,但最终只能接受这一现实。远处睡着的雷奇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睡着。
仍然感到脸颊受到撞击而疼痛,克丽奥将头紧贴在地板上,稍事休息以恢复体力。 尽管她用不自然的姿势蹲着,试图让麻木的四肢稍微得到些缓解,但无论如何,她的身体总会落在某个部位上。她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这样捆绑她的。
愤怒和烦躁,克丽奥想起了昨晚的事情。可能是昨晚。 她被打昏后醒来就已经处于这种状态了,而且天已经黑了。
正好当艾德试图从房间里出去的时候,克丽奥完全懵了。首先,她必须从一个大问题开始解决。
「我没有死……为什么?」
以难以置信的感觉呻吟着。被殴打的地方非常疼痛,被束缚住身体无法动弹,但并没有死亡。
看到艾德想要离开,克丽奥再次高声喊道。
「等等!你要去哪里?」
他停下了脚步,转过了半个身体。
「去做个了结。」
然后,他又补充道。
「结束后,我会回来的。」
「……你想要我怎么说啊,这是。」
因为她并没有说话带着讽刺的意思,所以更加让人难受。
甚至不能站起来挡住他,更不能拖延时间,但克丽奥还是再次问道被无视的问题。
「为什么,我还没有死?」
「虽然我想说这是我的自私,」
艾德无聊地嘟囔着,然后完全转过身来重说。
「一年前,我说过我在等着他杀我。这和你一样,是出于尊重。」
「尊重……?」
「对我来说,只有两个人严重地违背了我的预测。他和罗特夏。你是第三个。不,针对你的情况,严重二字……不太适用。尽管我认为你会背叛,但你并没有。」
他滔滔不绝地说着,脸上没有一丝怀疑。他没有说谎──至少没有故意说谎。
这肯定是事先准备好的回答吧,为了预料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。 但正因如此,克丽奥翘着二郎腿从地上仰望,洞悉了他的谎言。
「这不是敬意,是恐惧。」
她哀伤地告诉他。
「你输了,回不去了。」
所以—— (必须自己解决问题才能逃脱) 克丽奥虽然感到非常烦恼,但她重新挣扎着站起来。
(到了这一步,居然会这样结束……)
这一点也不好笑。 因为被绑在后面,她不知道自己被什么东西捆绑着,就算一整天拉扯也松不开。
她的脚被绑着脏兮兮的皮绳,这应该是从哪里随便找来的家具上撕下来的。 虽然她基本上无法动弹,但即使稍微能动一点,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可以用的工具。剑也好像被扔到了某个地方。
(必须想办法……必须想办法)
必须撑过去。
(我能做什么?)
在匆忙中,她思考着办法。 如果能站起来,或许可以从窗户跳下去。虽然外面是森林,但比待在这里更有可能被路人发现。
或者,如果手腕折断的话,也可以逃脱。不过这得需要在被绑着手臂的情况下使出足够的力量。 突然间,她听到了号角声响起。 虽然不是在附近,但也不是太远了。
可能是市内的某个地方吧。接着,管弦乐队开始演奏。虽然是欢快的曲子,但克丽奥感到宽慰和战栗。这绝不是钟声或定期的声音。这是游行或典礼。
市长的生日或其他什么事情让人无法像平常那样轻松。庆祝仪式当然是为了祝福拓荒团的启程,虽然我不确定,但这也表明了计划的顺利和那个人的安全。
毫无疑问,我感到战栗。因为庆祝仪式是为了送行,而那艘船会带他们去很远的地方。
(赶快……)
我使劲挣扎着,甚至觉得我的手臂都快断了。但是,即使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脱离绳索的束缚。
「为什么……」
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力气去尝试这个冒险吗?还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技巧来解开这个绳结?或者是因为我缺少什么奇迹吗?我发出了一连串的咒骂,然后把头猛地撞在地板上,但这毫无用处。我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地面,尖叫着,但什么也没有改变。
「无论如何……!」
我已经撞伤了头部,痛感已经超出了我的极限。但是我的焦虑不断地让我的体温和心跳加速,这使我不再感到疼痛。相反,一种麻木的疼痛涌上心头,最终让我保持冷静。
每一次猛击都会让我的头脑发出闪光。 喊叫已经没有意义了── 现在已经太迟了── 即使我摆脱了束缚,我能及时赶到港口吗── 无论如何,我打算怎么做── 我想上船吗? 我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。 我恍然大悟。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最重要的事情。这艘船将离开大陆。
(但我想见那个人……)
我依然趴在地上,抬起头来,感到有点震惊。
(你要一起去吗?)
我不自觉地转过头去,看向雷奇的床铺。 那只黑色的野兽依然在同一个姿势中睡着,好像对周围的事情没有任何察觉。尽管已经过去了一年,它的身体也渐渐变大。
「原来如此。」
克丽奥口中喃喃自语,嘴角尝到了苦涩的咸味──不知不觉中,她似乎因痛苦而哭泣。
「原来我不确定准备好了没有,就是因为这个。」
如果还不理解这一点,无论怀着什么样的心态,自己都和深渊龙的状态没有什么区别。
就像刀刃紧贴喉咙一般,动弹不得。实际上无法移动,也没有任何帮助,甚至原本仅仅是挣扎的动机也是含糊不清的。时间不多了。沉重的寒意逐渐涌上心头。 不,不能这样。
(如果在这里放弃,那不就跟之前一样了吗……)
不经意间,他们来到了相同的城镇。 无论怎么想都没有用──毕竟答案不会出现。假装思考只是与艾德的谬论无异。首先必须承认才能前进。
(不是因为不知道,而是因为害怕。)
只是害怕被拒绝罢了。 因为拒绝的可能性太大,所以不敢见面。
「原来如此……」
再次重复着,他睁开了眼睛。 深渊龙一直在沉睡。 他们在一起已经一年了。但是从未尝试过一件事情。 应该可以想到要去做──但是,由于害怕而无法去尝试。
「起来。」
颤抖的声音中,克丽奥轻声呢喃。
「睁开眼睛。」
深渊龙没有反应。 还不够。克丽奥在心中喃喃自语。
(应该怎么称呼他呢……?)
但是这根本不需要思考。
「随你怎么称呼都行啊。谁规定一定要决定一个名字啊。」
黑魔术士的声音充满了不满,脑海中有着回答。 原来如此。 随便称呼就好了。 无论如何想叫他都可以──对于等待别人叫自己的人,应该这么做。
「雷奇。」
虽然这些话只是口头表达,但这种感触却让我的心脏跳动不止。
看到雷奇的耳朵动了一下,克丽奥又悄声说了一遍:
「雷奇,醒来,听听我的声音。」
黑色的兽抬起了头。虽然它的眼睛开得并不缓慢,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非常缓慢。它的黑色瞳孔被光线照射到,眨了几次眼。
终于,那兽发现了克丽奥的身影,它伸出四肢站了起来。
克丽奥强忍住了快要哭泣的情感,继续说:
「一起去吧,帮帮我。」
这句话引起的事情,即使对克丽奥来说也出乎意料
。
一开始,她以为雷奇靠近了她——但事实并非如此。然而黑色部分在视野中迅速扩大,这是毫无疑问的。
「啊——」 克丽奥惊呆了。虽然她没有说话,但她想说的话就是这个。
......是这样的吗?
克丽奥一瞬间想了想雷奇如何穿过走廊,但在她得出答案之前,雷奇抬起头,砸烂了墙壁和天花板。经过咬断皮带的帮助,克丽奥终于解脱了。她摸了摸绑着的痕迹,然后跟着雷奇离开了。
变成了马或牛大小的雷奇在屋顶上等待着。她理解了那个低头的姿态是在提示什么。
「嗯......」
她跨上了黑色的毛背,手搭在脖子上。
「抓住不会疼吗?」
克丽奥问道。但是在她的问题之前,雷奇已经跳了起来,所以她只能抓住毛了。
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」
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尖叫还是在欢呼,但那并不重要。雷奇轻盈地跑过屋顶,以相当快的速度奔跑着,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。她们向着海的方向前进。
乐队的演奏已经听不到了。但是随着船向港口前进,人群越来越多。港口挤满了市民,变成了一个小型的节日。有摊位和游行队伍。有几个人发现了一只在空中跳跃的巨大野兽,指指点点。
然后船出现了。
那是港口里最巨大的建筑物,不可能错过。船已经离开了码头,漂浮在海上。
离得不远。站在甲板上的人们和送行的市民互相挥手。
(还没迟到……) 赶上了。克丽奥咬紧牙关,紧紧抓住了雷奇的身体。
雷奇走下码头,聚集的人群热闹起来。有人尖叫。但克丽奥不在意周围的喧嚣,只看向船上。
虽然距离足以让人难以辨认面孔,但她毫不怀疑,她想见的人就在那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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